2013年1月8日 星期二

雙人床/ 余光中

讓戰爭在雙人床外進行
躺在你長長的斜波上聽流彈,像一把呼嘯的螢火
在你的,我的頭頂竄過
竄過我的鬍鬚和你的頭髮
讓政變和革命在四周吶喊
至少愛情在我們的一邊
至少破曉前我們很安全
當一切都不再可靠
靠在你彈性的斜坡上
今夜,即使會山崩或地震
最多跌進你低低的盆地
讓旗和銅號在高原上舉起
至少有六尺的韻律是我們
至少日出前你完全是我的
仍滑膩,仍柔軟,仍可以燙熱
一種純粹而精細的瘋狂
讓夜和死亡在黑的邊境
發動永恆第一千次圍城
惟我們循螺紋急降,天國在下
捲入你四肢美麗的漩渦

這是科學家印象最深的一首詩,他很喜歡余光中的詩,很喜歡很喜歡。

2011年12月4日 星期日

生日快樂

今天是科學家生日,也剛好是我到新公司新工作展開新開始的前一天。

科學家生日,拿禮物的卻向來是我,今年是摩托車,怕我飛車,怕我弄丟,想了又想只賞了我一輛二手摩托車,我反正只求代步用,也是開心的要命,領了車,不停的再三的叮嚀又叮嚀,騎慢慢的,記得左轉時一定要分兩段,不要閃坑洞,騎的慢,坑洞就容易閃,也不會摔壞車子……

一早溫柔的打電話鈴我起床,告訴我今早是一個好大的暖陽,問我幾點過去探勘路線,又是一陣綿密的叮嚀,要多穿點,要我慢慢騎,don't fly your bubu, baby. 要我探勘完過去他那兒,說中午一起吃午餐。

吃過午餐趁著暖暖的冬陽,帶我散步一大圈,見我不停揉著喊著眼睛好酸澀,我說,幸運是幸運的要命哪,可是就不住的憂心,睡得並不安穩,睡睡醒醒,於是眼睛酸澀的好難受。

曬著暖暖的冬日,散步的兩人,像是兩隻邊走邊鬧的貓,一隻像是蓬鬆鬆的波斯貓,另一隻像是憨厚傻氣的淘氣英短,科學家講著他跟我交往後才開始認真學的台語,得意洋洋的說自己每次講台語都可以引起哄堂大笑,說著便說起相當糟糕的台語。兩人都笑得走路都走不好了。見著划水的小鴨迅速的潛入水中又再度冒出來的可愛樣子,兩個傻瓜也開心的咯吱咯吱笑。

傻氣英短躲在墨鏡後,不管波斯貓還因為小鴨划水的可愛樣子而開心的澎鬆著尾巴,逕自說起話來……
事情都是醬子的哪,好好壞壞的,也不是那麼容易能從表面去判斷,沒離開前面那份工作,哪有將近一個月的開心大假期?哪有現在朗朗的天開雲散?多好?!不要擔心哪,新環境就是醬子,新開始,新面孔,全部大洗牌,通通重來,過去的就過去了,就放心的拋開,你不會有問題的,要有信心啊,你不好人家哪要錄用你,不要傻瓜,人家經營公司也是會算人事成本的啊……明天就穩穩的騎著小bubu,帶著微笑去報到啊……有沒有在聽哪……

有有有,聽著哪,好不容易的這些年,終於又可以暖洋洋的一起走路散步,每句每字都像珍珠,剔透晶瑩的很。

要對人家好,最最容易的就是說好話不是嘛?有禮貌的說謝謝,下決策前先問問對方的意見,要微笑,要放鬆你的臉部肌肉,你不笑時,連我都不敢惹你,想說你這小子不知要多剽悍,不知道你其實心軟的像豆腐似的,要對別人像對我一樣溫暖,得饒人處且饒人,不要總想爭個有道理,世間事,很多…… 都沒道理的,小娃。知道嘛?

知道……

回到小小的空間裡,兩貓就著小沙發,捱著彼此,暖呼呼的睡午覺……

生日快樂,科學家。謝謝,有你真好。

2011年11月21日 星期一

比愛更多一點



科學家總說,我疼你、感謝你,比愛你還要更多一點。

我歪著頭問:蛤?!

一來因為年紀的差距。好像我們總開玩笑的,後來科學家也背起來了:I got my PhD degree when you were two years old sucking your thumb in a cradle. And this is actually one of the reasons why I thank and cherish you more than I love you.

科學家拿到她的博士學位時,我才一歲多,他總笑著說,若是當時有人指著我對他說:這小娃娃將來會是你的女朋友,他一定會跟對方說:別開玩笑、別鬧了!(笑瞇了眼,笑彎了腰)

科學家接著說:還有我的老爺車,還有我住的那幢簡樸的接近寒酸破舊的老宅,別說嫌棄,我從沒聽見你說過一句半句什麼,所以我說我很感謝你,也因此我總說我疼你、感謝你,比愛你還要更多更多。

科學家以前就開這款魔力老馬,1992 的Sentra,車已經不在,這是網路上的圖
因為聽了媽媽的叮囑找個伴的時候,跑出個我,是個自己打扮的光鮮漂亮,卻令人意外的不太計較外表,不介意他隨興的穿著,不介意他的魔力老馬,不介意他棲身的老鐘樓,甚至願意配合他穿起舒服的平底鞋作休閒輕鬆的打扮。
相同內容的話聽他講過好多次,不懂一向是省話王的他為什麼一直重複這些話,他則不懂我為甚麼可以如此萬般的不介意,我不知道這些有什麼好感謝,事實上也不需要他的感謝,他所說的那些對我來說只是:我知道我要什麼,也接受我所能接受的罷了。

起初聽他醬子說,我不解的反詰:可是我是很愛很愛你ㄟ,你的feedback 跟我給你的不對等。
是不對等。但是多了更多更多,而且也不是不相呼應的。
默默的承受來自不了解而做出攻擊言論,默默的胃痛,默默的默默的……

就醬子,默默的默默的,比愛多一點,我們走過八年。

解語花


科學家真真是我的解語花,眼睛才修復了一半的他跟我說:小妞,你離開工作後來我們見面的這幾次,我都覺得你的臉的線條不柔和,不是我認識的那個溫柔的小妞,你upset 什麼?要不要說一說?

我避重就輕的回答說:可是溫柔也是只有對著你啊,你也知道我本來就是一個硬梆梆ㄍㄧㄣ爆了的人,就連彷若我親生媽媽的高中導師都這麼說,說我認識你之後整個人大改,變成他從沒見過的溫柔的我。(不想重提既成的事實時,都醬子躲躲藏藏的回答問題)

科學家:是,我知道,但你這回就連來見我的這幾次臉部線條都讓我覺得你整個人都變了,變得不溫柔可愛了,你以前在我面前都是很柔順的,最近你整個面相都變了,是怎麼了?

小飛俠:我明明就還是對你很溫順啊,哪有兇你什麼……
科學家瞪大了眼睛笑著說:我還等你兇我啊?!

小飛俠的躲藏技倆被識破,事實上,開頭的那句話,科學家月初就說過一次,見我閃躲,他第一次問時仁慈的放過,不繼續追問。

不過這次被他抓到了機會再問,
從我最近的面試講起,講到離職的事情,他問我究竟有什麼事情憤懣著卻沒說出口,我想躲藏也無效了,便細細的娓娓的一點一點的講著……

自認柔順溫和從來就不是我真正的樣子,所以當科學家說我往常是很柔順溫和的小妞時,我相當意外,更意外的是我認為他目前眼睛術後恢復得很有限的當下,應該很多細節他是看不見的,結果卻不是這樣,惹得我很是懷疑他的視力究竟是恢復的如何,又是如何看見那麼微小的變化的。

交往八年以來,科學家每每讓我覺得萬分驚訝的都是我自己都沒察覺的事情,他卻發現了,然後輕手輕腳的勾出我心底的話來,非綿綿密密的問出個所以然不可,溫柔的一反平日粗枝大葉少根筋的模樣,細心又耐心的樣子,很討人喜歡。

是哪,親愛的解語花,我是憤懣著一些事情,但在我告訴你之前,你可以告訴我你是如何看見的嗎?不是說視力還沒恢復嘛……

我會還你一個柔順可愛的小妞的,請給我一點時間……

2011年11月13日 星期日

最後一個夢

最近科學家想開了,突然對我說:你想來看我,就來吧,想來就來。

也剛好離開了這份讓我天天罵老闆的工作,於是最近很常能夠待在科學家身邊。

兩個人向來無話不說,可以綿綿密密絮絮叨叨的說上一整天,怎麼樣也不生厭膩,逗他發噱亂笑是我最喜歡的,他則坦言若不是我家人反對我們的關係,甚至覺得就算我真吵著要結婚他也不排斥,直言我瘋癲的可愛樣子他可以看上一輩子也不膩,看一輩子一樣會覺得有趣。

這幾天全台灣都下著雨,時大時小的沒斷過,對著窗,兩人偷著沒有學生打擾的午後,我搓著科學家的手指,陪他望著窗外安靜的聽雨,科學家緩緩的說:我最想要的日子,就是跟你一起過日子,每天揪著你,讓你跟我一起爬山散步,每天爬爬山,過生活。

我插嘴:Pardon, 性生活?!
科學家咧嘴笑開:不要醬子講啦……我是說過生活。
見他糗糗的笑,我也笑開。

他繼續說:這是我最後一個夢,也是你的夢,就這樣在一起,每天爬山,吃飯,聊天,非~~常簡單的生活,這就是我最想要的退休生活,也是原本的計畫。只是現在就沒有了,我們的夢,都沒有了。

我想,也許趁著找到新工作之前,就這樣陪著科學家,做一陣子這樣的夢,某個程度上的 fulfill 我們這個平實恬淡的想望,爬爬山,說說話,陪陪彼此。

2011年10月6日 星期四

R.I.P., Snowflakes.


越來越不喜歡看到神人七早八早就過世消息,09年夏天,在英國隔著千山萬水與科學家一邊開心放閃
光一邊瘋狂寫論文,寫論文的閒暇時間,科學家放鬆的伴著我阿哩阿雜的亂聊,然後搖滾天王M. J. 過世的新聞進來,原本跨越時空阻隔吱喳不停的兩人相對無言了好幾天。

那幾天我陷入莫名的憂鬱,科學家則不停的提醒我,提醒我他有一天也會過世,而且不意外的話,一定比我早走,也很可能不到70歲就走,因為他清楚自己燃燒了多少。又因為他的提醒而更增幾分的傷感,惆悵的都要說不出話來了。

今天早上賴床許久,好不容易爬起身,咪咪媽媽的去到辦公室,一上線,所有的社群網路,Plurk、Facebook、Google+,鋪天蓋地的,都是史提夫過世的消息。

七早八早的,才56歲,心底盡是:什麼嘛……這麼年輕……,一類的聲音,每看到一則他的分享,就像是跳針般的又在心中播放數遍……,整天都醬子,有氣無力的跟他過世的新聞搏鬥了一整天。

整個人陷入綿密蒼白的憂鬱,就像當年聽見M. J. 過世的新聞那樣,無盡的、綿密的、靜默的憂傷。

有人說Steve Jobs 跟 M. J. 一樣,不是人,都是神,都是天才鬼才,都是來自火星的高科技生物,只是任務完成了,回火星去了而已。(天才也好,神也罷,歡迎來到沒有神的年代)。

我則不這麼形容他們,我說他們是雪花,徐志摩筆下那種,翩翩地,又優雅,又瀟灑。

假如我是一朵雪花,
翩翩的在半空裡瀟灑,
 我一定認清我的方向––
 飛
,飛,飛颺,––
這地面上有我的方向。
不去那冷寞的幽谷,

不去那淒清的山麓,
 也不上荒街去惆悵––
 
,飛,飛颺,––
你看,我有我的方向!

在半空裡娟娟的飛舞,
認明了那清幽的住處,
 等著她來花園裡探望––
 
,飛,飛颺,––
啊,她身上有朱砂梅的清眅!

 那時我憑借我的身輕,
盈盈的 ,沾住了她的衣襟,
 貼近她柔波似的心胸––
 消溶,消溶,消溶––
溶入了她柔波似的心胸!

徐志摩 [雪花的快樂]
我不是蘋果迷,也不是M.J.迷,但是,每一朵雪花的遠颺對每個人的意義都是不一樣的。你有你悼念他的原因,我有我懷想他的理由。

R.I.P., Snowflakes.

2011年10月2日 星期日

第一張畫:梳妝師


掛心著男人的女人,坐在桌前問起男人的種種。她迅速的畫了起來,一張,又一張,再一張。

「這是妳,這是他,這是鏡子。
若不是千金小姐即是貴婦之流,他則是手藝超群,溫和優雅的的為你著裝、梳頭、穿衣,時時要妳最是優雅,最是出眾,面對著妳,你們有著相當正面的好關係。」

女人想起男人在她走出騰騰熱氣的浴室後,拎著吹風機,要她只管安分坐好,低頭玩手機也行,安心把頭髮交給她,冬天裡總要細心的在肩上先披上乾毛巾,在腿上蓋上暖暖小毛被,接著為她細心吹乾頭髮、梳頭髮,女人總說他老像是胡亂玩弄一陣,像玩弄芭比娃娃般,卻意外的為有著不均的自然卷髮的她吹出的平整長直髮。

總不要女人燙染頭髮,總喜歡女人還像是學生般清純的長直髮,一旦燙了總要叨唸一番,我喜歡直髮哪,何必花錢燙哪,看看妳髮尾,都受傷了哪……。

女人總笑笑的說,下次聽你的,長直髮,不再燙了就是,活脫脫是你的洋娃娃便是。


女人對著桌前的修行人淺淺的,會心的微笑。

桌前的修行人又再度提筆,咻咻的話起第二張圖……
 
TEMPLATE HACKS AND TWEAKS BY [ METAMUSE ] BLACKCAT 1.1